一九三八年,我在上海光大热水瓶厂工作,该厂经理陈泽民和厂长徐文甫都是“致柔拳社”的基本社员。一日,他们谈论田兆麟先生太极拳功夫如何了得,不愧为杨家嫡传弟子。据说:有一次,杨少侯在上海表演一趟快慢相间的太极拳,博得全场观众不断喝彩。待收势后,更是掌声经久不息。
这时突然冒出一位洋人,上台用指责口吻对主持这次表演会的负责人说:“刚才我们表演拳击,打得那样出力,并未有人鼓掌,他一个人在台上摇摇晃晃,倒有这许多人鼓掌,这说明瞧不起我们。现在我要和他比一比武艺。”
负责人忙向他解释说:“你们表演的拳击,我们看不懂,所以没有鼓掌。杨先生表演的是中国武术,我们大家看得懂,他表演得好,所以大家为他鼓掌祝贺。”
这位洋人蛮横无理,纠缠不休,非要与杨少侯比武不可。这时杨少侯有点不耐烦,便叫一声:“兆麟,把他打下去。”
田上台向洋人一招手说:“来!我和你比一下。”
说完,抬右手与肩平,左手护胸。
洋人见田中等身材,觉得可欺。举起双拳直向田的面部击来。田见洋人来势甚猛,用双手由下向上同时向后“引进”,洋人觉得这一招“落空”,正欲向后跳动变招,不料田顺其势,双手翻掌按出,正击中洋人胸部。洋人从台上一跤跌到台下,全场掌声如雷。
陈、徐他们谈及此事,有时间,有地点。对田出手之准确、利落非常佩服。可惜那时我对太极拳还是门外汉。但听后,我对田印象很深,总想:以后如有机会遇到他学几手就好了!(黄德发)
田兆麟先生在上海(二)
珍贵的见面礼
一九四七年秋,有一位拳友告诉我说:“外滩公园(今黄浦公园)新来一位太极拳老师,功夫相当高深,他的名字叫田兆麟。”
我一听这熟悉的名字,喜出望外,怎肯错过机会。
第二天就到外滩公园田老师教拳的场地,由一位姓邬的师兄为我办理登记手续,开始学拳。最初也是由邬教我动作。田老师是坐在藤椅上观看各个学员练习。当邬教我练到“单鞭”时,回过头来对我一望,问道:“你练过的?”。
我说:“是!”
邬立即对老师说:“这位新来的,他会练。”
老师听说我会练,从藤椅上站起身来,向我上下一打量。
这时我向他一鞠躬,说了声:“您好!我是向您求教来的,请多多指点。”
“你是学过的?”老师问。
“是。”我又是一鞠躬。
“跟哪位老师学的?”老师问。
“邮务工会武术教练李老师。”我回答。
“从头至尾练给我看看。”
我认为这是对我进行考试,所以我很认真地练了一套拳,满以为老师一定会另眼相看,收下我的。谁知老师用鼓励的语气对我说:“你练得很好嘛!为什么还要来学呢?”
我连忙说:“我练的杨式与您教的不一样,您教的动作既多又柔。我要从头再学。”
“只要你坚持锻炼,日子久了,也会柔的。”老师说。
这时我有点急了,看情况,大有拒我于门外之意。我又说:“我只会练架子,不会推手想来学推手的。”
老师说:“那便当,来!”
遂边说边教道:“你按,我拥,我变捋,你挤……”
老师嘴里在讲,手上在动,我只觉得他两手象大石盘一样,其重无比,我捧也捧不动。就在这时,重量突然消失,但我已跌出丈外。
这是我第一次接触到太极拳之奥妙,是最珍贵的见面礼,使我大大提高了学习和锻炼的兴趣。因此,在最困难的时候,我也没有间断过。(黄德发)